2013    

  我的2012年,與一通電話一起結束了。

  這通電話來自我的好朋友,也是一位年輕的母親,在我眼中,她是位努力的靈魂,無論面對事業和人生,總是十分積極,十分進取,並且虛心學習。

  出於對我的信任,她會與我討論她家裡的事情,甚至工作上的事情。我很感謝她這麼信任我,把我當作如此知心的朋友,但有的時候,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她。

  不回應不是不想回應,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應。這不是因為她的問題稀奇古怪,也不是因為她的問題難度太高,而是因為「她是真的在問」,所以,問題的背後總是多多少少牽動了一些內心深處根本的面向。

 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,這一次,我決定與她直言我的困難。

  「根本?!」她似乎嚇到了:「我有那麼嚴重的問題?」

  並不是這個意思!

  每個人都有根本的面向,嚴不嚴重,甚至,是不是個「問題」都取決於當事人怎麼看。但是,我可以理解她的反應,畢竟,我用了一個看起來很恐怖的詞:根本。

  向來追根究柢的她,繼續問我:「怎麼分辨什麼是根本的問題?」

  我說:「就是會對妳的生命品質造成整體影響的。」

  她再問:「那我怎麼知道我『根本的問題』是什麼?」

  我說:「留意那些在妳生活中重複上演的劇碼,有時候,角色會換,場景會換,故事背景會換,但大致上,妳可以發現都是相同的劇碼。」

  「當然,如果妳不覺得這些重複的劇碼有什麼不好,那麼,它也不會是個『問題』,妳也不需要去『解決』它。」我補充。

  「那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什麼是我根本的問題?」她問。

  「我沒辦法直接告訴妳。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,看到的內容也不同,根本的問題太貼近當事人的核心了,於是,只有當事人才可以直接界定自己根本的問題是什麼。」我繼續說:「妳的視角與我的視角不同,妳的觀點與我的觀點不同,妳覺得有問題的,我可能覺得沒問題,妳覺得沒問題的,我可能覺得是個問題,會困擾妳的不一定會困擾我,會困擾我的也不一定會困擾妳。我可以和妳分享我處理自己問題的經驗,以及這些概念,也可以回饋給妳我對妳的觀察,但這些對妳來說,終究都只是『參考資料』,可能會對妳有幫助,但也有可能把整件事情弄得更複雜,幫倒忙。」

  「如果我已經知道根本的問題是什麼了,那要怎麼解決呢?」她繼續問。

  我回答:「因為根本的問題太根本了,也沒有什麼特定的方法對它們有效,所以,解決根本問題的方法也很固定──要嘛只要透過自我覺察就能解決,要嘛就是意願的問題。」

  我繼續說:「就我與妳相處的經驗來看,關鍵應當不是出在意願,可能是妳平常會對某些面向習以為常,沒有覺察的緣故。」

  「聽起來像是『盲點』。」她回應。她很敏銳。

  我回答:「可以這麼說。」“盲點”這個詞確實比較白話。

  「去發現自己的盲點,然後這些問題都可以獲得解決。就這麼簡單?」她說。

  「是很『簡單』,但並不『容易』,尤其,根本的問題通常都是行之有年的習慣──思維上的習慣所形成的盲點,所以,並不容易覺察。要去覺察它們,我們可能需要從新的角度來看待過去習以為常的人、事、物。」我說。

  電話結束前,我再補充了一段:「我自己的經驗是,通常我們去處理自己根本的問題以後,周遭人、事、物也會起很大的變化。如果,我很想要幫助某個人面對他根本的問題,我頂多也只能跟他說剛剛和妳說的這些,然後,回過頭來先去面對我自己根本的問題,等到因緣俱足,也許就能影響他。我想,同樣的原理也適用於妳和妳的家人身上。」

  很高興她覺得這通電話有收穫。

  電話放下的幾秒內,一轉眼,窗外煙火齊放,2013年已經到來。願以這段文字紀念這次特別的跨年,也分享給需要的朋友,並祝:新的一年天天愉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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